◎鑫荧
作为一部悬疑题材剧,《重生之门》的“开门之路”也有几分云里雾里。先是原本定档4月29日的剧集突然提档至4月27日,后有开播两小时后豆瓣评分评论异常被官方处理。如果说张译与王俊凯这对“金鸡奖影帝+人气偶像”的搭配让粉丝一早拉满了期待,这一波鸡飞狗跳的“开播风云”或许又为这部剧引流不少。
从口碑上佳的《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到“迷雾剧场”“悬疑剧场”等厂牌对垒,再到扎堆出现的女性题材悬疑剧,这两年,悬疑剧热度高企,频频戳动观众神经,每每引发讨论热潮。“悬疑剧容易出爆款”确有道理,但在风口起飞之后,下一秒是直上青云还是登高跌重却不好说。大量产出的悬疑剧,扑街的不少,激不起水花的更多,要禁得住观众的火眼金睛、摆脱速朽困境并非易事。如今开播的《重生之门》同样如此——流量明星与角色的适配度究竟如何?对标今年在形式与内容上均表现不俗的《开端》《猎罪图鉴》,这部剧还能带来哪些亮眼之处?
继电视剧《重生》之后,作为“重生系列”第二部作品的《重生之门》有导演杨冬、演员张译、潘粤明等原班人马,还采用了与前作同样的故事发生地和“内心重生”的主打概念,无疑希望延续前作的熟悉感,让新老粉丝都获得丝滑的观剧体验。但观众也还没忘记《重生》当年算不上优秀的成绩。即便带着《白夜追凶》“兄弟剧”的光环,还有影帝加持,却被诟病剧情拉胯、节奏拖沓、旁白琐碎。时隔两年,《重生之门》会不会成为《重生》的又一次“卷土重来”?
导演杨冬曾表示要做些国内同类型题材里别人没有做过的、有特色的东西。《重生之门》故事开始于名画《睡莲》被盗案。这桩案件将刑警罗坚(张译饰)和出身盗窃世家的法律系学生庄文杰(王俊凯饰)戏剧性地组合到了一起,而破案过程中牵扯出的一桩陈年旧案则关联着两人各怀的心事。由此,从相互试探到彼此信任,警探与少年携手屡破奇案,并一路抽丝剥茧向真正的悬念靠近。
《重生之门》中偷盗名画的设定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吴宇森执导的《纵横四海》。周润发和张国荣盗画时端着酒杯躲避红外线的妖娆身姿着实刺激又搞笑,兄妹三人间真挚复杂的情愫又令人感慨。而走好莱坞模式类型片的《十一罗汉》《惊天魔盗团》《侠盗联盟》等则是实打实的技术流,美丽风光心旷神怡,动作场面刺激,高科技元素一样不少,水准相对稳定却也套路十足。珠玉在前的几部作品之后,批量产出的就不免走入同质化的瞒天过海和无甚新意的剧情反转,反响平平。而除了可以被归为动作片的盗宝片,韩剧《宥娜的街》、日本电影《小偷家族》等作品则将目光聚焦盗贼群体的生活,较之对视觉刺激的追捧,此类影片多以小偷这一边缘群体为切口,触及生活的褶皱、人性的温暖以及对现实的批判。
在国内当前的悬疑剧创作里,以盗窃案为主要内容的比较少见。当警方调查破案过程占据至少一半情节,盗窃案相比刑侦案的弱点便一目了然。作案过程可以极尽炫酷之能事,调查则缺少血腥、惊悚等能调动观众情绪的场面,少了强刺激性的奇观抓住观众的注意力。
青城大学展览馆中的《睡莲》被人调包,警方介入后发现,法律系学生庄文杰曾被人怀疑偷盗电脑且来自盗贼世家,于是成为主要被怀疑对象。随着案情步步推进,原来盗画案不过是以丁生火为首的窃贼团伙为庄文杰做的局,他被牵扯其中,父亲庄耀柏多年前的失踪案也渐渐浮出水面。《重生之门》开局只用两集便挑破盗贼身份和盗窃过程,直接明牌带观众“入局”,《睡莲》案不过是引子,浮出水面的犯罪团伙背后勾连出更大的悬疑。
一段时间以来,不着重于诡计本身,以案件为切入点向外拓展,融入多种议题、呈现社会病症的社会派推理受到推崇,《重生之门》则回归罪案本身,刺激场面从作案转移至警察与罪犯的角力过程,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本格推理。
到目前为止,剧中的高智商犯罪与高智商破案都算得上对得起观众的智商,环环相扣,细节饱满。丁生火的手下将庄文杰带走时,用货车掩藏轿车,摆脱警方追踪;盗窃目标是进入廖德同办公室内的密室,但却声东击西,假意洗劫另一个金库给警方放烟幕弹;审讯室里,丁生火用手势给庄文杰传递讯息,诱惑他为自己所用……周密的作案计划、反侦查能力极强的犯罪分子、正邪较量的不断拉扯,快速推进的情节不拖泥带水地建构起了剧集的逻辑,也让人物设定可信。
和《重生》不同,强情节、快节奏是《重生之门》最直观的感受,但情节过于紧凑也带来相应问题。人物的对白和行为过于专注主线,数集过去,庄文杰父亲的过往只在闪回中有些许出现,罗警官与师父的前史仍未揭开面纱的一角。观众被剧情拉满期待跟着一路狂奔,但除了剧情细节值得二刷、三刷,整体层次相对单薄,一些集中展示高科技破案的段落失之冗长,也影响了节奏。
对悬疑剧来说,有记忆点的角色与有嚼劲的剧情同等重要,所以人们记得住会拉小提琴的福尔摩斯和呆萌又缜密的柯南,所以《隐秘的角落》里爬山的张东升和《无证之罪》里人狠话不多的李丰田令人印象深刻。归根到底,在善恶之外,这些角色延展出的独有气质格外鲜活。
《重生之门》中,张译对罗警官的诠释比《重生》中的秦队长松弛了不少,被丁生火声东击西后的无奈、生气、焦急,带着水果到医院看望庄文杰却自顾自吃起橘子香蕉,人物有了带着真实感和烟火气的毛边。田小洁四两拨千斤,眼神有戏,气场沉稳,演出了丁生火的狠戾、狡诈、多疑。看花絮,王俊凯有一场溺水戏拍了几天,每一遍都要求工作人员将他的衣服全部打湿,以达到更好的效果。但不可否认,他的演技仍有打磨的空间。庄文杰的角色被设定为父母早逝、缺乏关爱、背负家族过往的天才少年,复杂的成长经历让他敏感、冷漠、安全感不足,笼罩着原罪阴影。但智谋过人不等于故作深沉,沉着冷静不代表面无表情,内心挣扎不仅在眼神愣怔,这一切都让他显得用力过猛、处理生涩、状态紧绷。
看过剧情梗概,《重生之门》的重头戏和落脚点应是通过携手破案,罗警官与庄文杰完成相互救赎,共同走到“有光的一面”。这条暗线能否和主线有机交融,剧集目前的力道和精准能否保持到底,最终的真相能否匹配这一盘兴师动众的大棋?剧中人的周旋还在继续,导演在豆瓣发文感慨“重生系列折磨且快乐”,等更新的观众只希望获得的都是快乐,没有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