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亮相,她和搭档王皓凭借作品《世上最美的女人》直接晋级,随后又和队友们合作完成了《爱人错过》《走花路》一系列生活流喜剧作品。镜头前的她感性且努力,会安慰上台前紧张的队友,会为了排练熬通宵。而镜头之外,她又呈现平常的一面:喜欢跳舞、喜欢吃火锅,和其他年轻人一样迷恋泡泡玛特,同时热爱记录生活——但不爱发。
以大众的视角看,史策是崭新的、足够光鲜的,但实际上,她身上的标签复杂且又“单一”。音乐剧系毕业,在话剧舞台耕耘,现在又去做演员,其间辗转多次。某种程度上说,她作为一名演员的阈值并不高:会竭尽全力去争取一个只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能接受自己面试很多剧组却总得不到什么机会,也会在被调侃过往的角色时一笑置之。
如这个节目里多数人自嘲的一样,史策同样是很难被看到、出不了头的腰部演员——虽然她自称是“脚腕子演员”。作为演员,尤其是喜剧演员,她选择了一条并不好走的路。在她的记忆里,过去的经历令人感觉悲哀,她演过《你好,李焕英》《无名之辈》,但是很少有人记得她。
好在她现在暂时不必考虑这些。《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无疑为这群喜剧人建造了一个乌托邦,他们尚可以躲在壳子里安心创作,享受和团队在一起的时间。但大家也有心照不宣的共识:这样的幸福可能是短暂的。
如果说绝对感觉阈值代表刚刚能引起感觉的最小刺激量,那么对于史策来说,她亟需找到能打动大众、能让台下人尽情鼓掌的“绝对感觉阈值刺激物”,从而留下一些辙印。
史策想象着,有一天自己能够摆脱被动的状态,拥有选择剧本和角色的权利。家人到了电影院,不需要再费尽心思找一闪而过的她的镜头,坐在底下的观众,也能偶尔认出来她来。
希望有好作品,希望被看到,希望被喜欢,这是史策作为一个喜剧演员,全部的期待。尽管史策自己也不清楚,这个过程究竟需要损耗多少幸运、精力和时间,或者退一步说,这些愿望是否真正有被实现的可能。她只能保证——她会一直努力的。
来比赛之前,我是比较迷茫的。我挺喜欢表演,也有喜欢的表演方式,但是不确定自己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对的,或者说,是不是准确的。因为见组总见不上,很迷茫,心理压力很大,就想来《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好好感受一下。三位老师都是非常厉害的演员,所以当黄渤老师说“如果我拍戏,我可以很放心地用你们”的时候,特别兴奋。
太难得,从来没想过会得到肯定,当时说完以后,会觉得可以很坚定地做这个职业。很开心——所以是开心的眼泪,一下子迸发出来,失态到已经忘记这失态两个字。后来忍住是因为,作为一个女孩,我不想用眼泪去感动别人,就算要释放自己的情绪,也不应该是在舞台上。
常常遇到瓶颈期,但是总归能想到:和朋友交谈,去和导演组细聊,当然每个人的看法是不一样的,但是都能从中找到共性,然后把这些共性演绎出来。再一个就是说,希望会站在观众的角度,思考他们想看到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再去稍作修饰,不会把生活整个搬到舞台上。
《走花路》那个戏挺好演的,那个情境下,“让你哭”不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只要你相信今天确实出嫁,然后爸爸闹了一番后,发现他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那个时候就会很难受。
其实一直在忍着这个情绪,但黄澄澄老师他演戏特别给力,特别给对手力量,他从父亲的角度给的那个眼神,让我就一下子被感动,觉得确实很难过。
这个节目给了表演者非常多可能,可以接受很多类型,漫才、即兴、默剧、独角戏、小品、sketch,还包括音乐剧。我节目里面印象最深的作品就是《父亲的葬礼》,那个太好笑了,之后也会考虑漫才的喜剧创作类型,做一些快节奏的作品,带动观众的心。
其实每一次我们输分,我们自己组会难过。别人输了我们组赢了的时候,我们刚接收到成功的喜悦,发现有人要走,那个感觉也是难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很有个性的个体,没有办法比较,谁走都很可惜。
如果它不是一个比赛的话,我不想让任何人走,想让大家在一起,不停地排练玩耍。在录制之前排练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说舍不得。这个节目给了喜剧更多的可能性,也包容了我们,我真的舍不得结束。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结束后我俩没有计划,但我们还想在一起继续合作。我比王皓大,也比他沉稳——其实我原来跟他差不了多少,但是我们俩作为组合,不能全都一个样,肯定要有一个人果断,所以我会让自己稍微果断一点。
我跟王皓是通过一个朋友介绍认识的。当时是想找一个男搭档,有一个朋友就说,“你要不跟王皓认识一下。”我之前从来不认识他,后来我们就见了个面,见了面之后一见如故。我想找一个个子比较高的,他个子就很高,我是东北人,想找一个东北人在一起搭档,后来知道他就是东北人。他不太爱说话,比较慢热,我也比较慢热,感觉很有缘分。
会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但是真的不多,大家会中和一下,都尝试一下,之后做出决定。王皓很尊重我,明明之前不认识我,也没见过我,但总觉得我说的话都对。
而且他很信任我,我们俩之间真的是有一种莫名的、天生的互相信任感,还很有默契,之前从来没在一起演过戏,一上台就特别有默契。王皓是我做演员开始一直到现在,遇到过最合拍的搭档。
在蒋龙说自己是“腰部演员”之前,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的。蒋龙还是小小地有些名气的,所以我跟他不是一个部位的。我之前不是很顺利,运气不是很好,总是在见组或者见组的路上,然后“中奖率”会很低。
演员的现状是断层的,但我不会因为这个常态而焦虑,这是演员都需要面对的一个现状。我一直都在适应这个环境,而且挺适应的了,并没有觉得这样是不舒服的、不对的,或者是抱怨的。演员就是被动的一个职业——我从选择学习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所以都是可以接受的。偶尔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是可能就那么一下子,一天,两天,之后就好了。
只是有的时候,我见了一个组,也很喜欢这个角色和这个戏,之后又见了很多次。对方觉得挺合适的,就会把我贴在备选墙上。但是,最后并没有选中我。
如果没有给你希望的话,我反而不会很难受,但是如果说把你贴在墙上了,就是觉得几率还是有的,所以(落选的时候)会有一些失望,会有一点难过,对下一次见组失去信心,觉得这样也面不上,有点不太想去见了。
我时常告诉自己,不要乱买东西,因为完全不知道有没有下一部戏。演员都是未知的,比如今天见完组之后,定你了,你觉得马上会进组,突然告诉你定了别人,于是下个月就又没有安排了——所以我常提醒自己,不要乱花钱。
像我平时逛淘宝,看见一样喜欢的东西,很少第一时间就买,只会把它加入购物车,或者收藏起来。包括租房,我会一直做一个最坏的打算,不会租贵的房子,而是选择跟自己的情况刚刚好的一个状态,确保自己这一年能运营下来。
接到《你好,李焕英》和《无名之辈》角色的时候,我心里很开心,能拍电影是很兴奋的,我非常满足,觉得能演这些电影简直就是三生有幸,而且当时一点都不觉得戏份少。
我觉得自己在改行阶段,可以接受不好的现状——虽然有点太不好了。演话剧的时候,感觉工作都是连着的,下一年演影视的时候,中间有半年都停滞了,什么事都没有。话剧那边不敢找我,觉得史策现在去拍戏了,不演话剧了。其实我并没有,话剧也是都接的。
疫情之前的时候,我每年都会强迫自己要演一出舞台剧,确保能上台,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演话剧真的很爽,演完以后当场就能得到观众的反馈,知道这个人物观众喜不喜欢、接不接受。包括现在录制《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包袱笑没笑,响没响,观众会直接反馈给你。如果是拍戏的话,只有等到播出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好的。
最早的时候,我演舞台剧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设计了一个喜剧的点,观众一点反应都没有,当时其实挺慌的,哎呀完了,效果没出来,下面的也可能不好出来。但是演时间长了之后就会发现,其实这个事情还行,没那么严重,观众跟表演者的笑点不长在一个地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觉得有的时候不要带有太多的杂念,否则失误的会是自己。
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应该是我演过的话剧里边的吧,有一个戏叫《男人帮》,饰演的角色(玉芳、春枝),我很喜欢。第一个角色是这个男孩的初恋,第二个角色是他的妻子,一个人演两个角色,两个人物都比较饱满,挑战会比较大。当时刚毕业没太久,觉得对自己挺有突破的。
我对自己的表演呈现上要求比较高,但是对人生规划的要求非常低,以至于混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一直都不是特别有发展方向,在事业这一块,一直都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喜剧是我一直都在做的,我演正戏的时候,也会尽量让自己增添一些喜剧的东西。但是我作为喜剧演员的话,确实是远远不够,我没有那么好。
五年前,正是我从话剧转到做演员的节点,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想和五年前的自己说,“你的选择没错。”然后和五年后的自己说,“千万别混得比现在差。”
我会坚持我的选择,也许有的地方会有遗憾,但我没有后悔。我也没有想过放弃,因为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我天生的性格是非常想依赖人,很没有安全感的。但是从小出来就上学了,一直在北京摸爬滚打,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就变得越来越独立,很难再去依赖一个人。
刚来北京上学的时候,会和家人们去分享自己遇到的不好、不开心的事儿,过了几年以后,基本上就是报喜不报忧的状态:我觉得忧愁是只有自己能够排解的,没有办法分担,说了也没有用。
所以他们在老家,不知道我的生活是有多难,只能看到结果,看不到过程。结果是不满意的,演个电影,跑来跑去,就那么几下。其实我都是经过很多次面试,最后才能演到这样一个小角色。他人的第三视角跟我自己个人的视角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是我都可以接受,因为他们就是普通的观众,他们代表了更多的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对于我的职业选择,家人、朋友都是支持的。他们挺喜欢看我演东西,也会像专家一样,对我的表演给出强有力的意见和点评,而且很注重细节,把我也变得细腻了。他们的支持可能并不是表扬,而是等我好好演,演完之后告诉我哪儿好,哪儿不好。
不过家人去看我电影的时候,得寻找我的镜头——说实话,我自己看的时候,都得找一找。但是我觉得,能参与到一部电影就是很荣幸了。我爸妈对我抱的希望还是挺大的,有时候会有一些压力来自家庭,虽然他们不会说你要怎么怎么样,从小到大都不会去这样要求我,但是会有他们自己的标准。
作为演员,一定要敏感,感性、脆弱,这应该都是属于演员的属性。我挺相信星座,我觉得我就很巨蟹座,多愁善感,比较脆弱,对家庭的概念比较重。但是我外面会表现得比较坚强,比较果断一些,因为果断是效率最高的一种方式。
工作中跟生活中是不一样的,在工作里犹豫、徘徊,一直有话不说出来,只会让自己难受。我之前有很抑郁的时候,内心有挺多想法:自己想要做成什么样子的,或者想怎么去演,但最后都会变成被动,会说“好好好”,按照别人的要求去做,自己不会发表更多的言论,怕得罪人,怕让别人不舒服。
我觉得之后我也要修筑自己,原来可能会怕得罪人,怕说话哪儿说错了,怕缺失工作机会,考虑得很多,杂念也很多,演出来其实我自己都不满意。
但其实这个东西是可沟通,可中和的。我这次参加比赛,基本上尊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怎么想就说出来,不按照我这个来也可以,但是要先表达出来,所以这半年参加《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我变得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