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彻底出圈的陈清晨,并不是中国羽毛球队成绩最好的明星运动员;她长相普通,也没出挑的身材,只有一张男孩子气的朴实的脸。
女双是中国羽毛球队除混双之外,东京奥运会最有希望摘金的项目。小组赛最后一轮和韩国组合金昭映/孔熙容的头名争夺战中,因为比赛结果会影响到淘汰赛的抽签,双方打得格外激烈。双方一场上,就用高分贝的呐喊为自己打气,因为没有观众,这样的“声浪对抗”在空荡荡的体育馆里十分明显。
每得一分,陈清晨连续喊出了后来让她备受争议的”C语言”。决胜局击败对手后,这样的声音更是响彻体育馆,赛后,她的怒吼甚至引来了对手韩国队的投诉……
一时间,这段视频走红网络,不论曾经是否关注羽毛球的网友,都因为这段“C语言”,知道并且记住了中国羽毛球队第一祖安人陈清晨。
眼看舆论发酵,陈清晨给了自己的说法:“不好意思让大家误会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在场上具体喊的是什么,就是大声地互相鼓励用信念支撑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去赢球。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大家要‘扭曲’我,我也没办法,这就是我们俩交流的方式。”
之后的淘汰赛阶段,陈清晨并没有闭麦,她将加油鼓劲的语言换成了“我们幸运!”“Lucky!” “Watch out!”于是“Lucky姐”取代了“陈清晨”。
貌不惊人的陈清晨,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不过是“哦,打球挺厉害”。而这次因为这份知错就改的坦荡出圈,终于让陈清晨彻底升任“Lucky姐”。
曾经门可罗雀的微博留言如今的画风大变:如今她与杨洋连麦创纪录地拥有了4.1万的留言;聊得起劲了,还会在直播间为孙颖莎献唱《简单爱》;她与关晓彤互动喊话;唱《你的名字是世界瞒着我最大的事情》得到原唱王源回复……大家都说,拜陈姐,下一秒收获快乐!
而随着人气的提升,陈清晨成为她们这对组合的发言人。不久前刚刚结束的羽毛球世锦赛,她们摘得中国队唯一的金牌。赛后陈清晨直白地表达了感谢:“就是很感谢搭档、最感谢搭档吧,其次也是搭档很卖力。”
这样的话,陈清晨以前是不会说出来的。就连看着她长大的赵芸蕾都感叹:“我呆萌的清晨难道已经长大了。”
陈清晨来自广东梅州农村,而这里正好与走出了林丹的福建小城龙岩相邻。林丹通过羽毛球“逆天改命”的故事在当地家喻户晓,而陈清晨最初也希望能通过打球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条件。她远没有林丹那般傲人的天赋,最初展现出来的与超级丹相似之处,似乎只有“敢说”。
因为幼年时常跟着锻炼身体的奶奶打羽毛球玩,陈清晨小时候觉得“这个运动很简单”,于是在去业余体校报道时,她小嘴一撇:“我不来学,我会打,我很厉害的。”结果和体校其他同龄学员比拼,打了11分,自己竟一分未得,大家都笑这个小胖子:“看来是没什么潜力,不学就回家吧。”
陈清晨进入了系统规范的学习中,这意味着一切要重头开始,需要不厌其烦地练习挥拍、练习跨步,很多小队友都觉得这未免太枯燥了,但陈清晨没有抱怨没有偷懒。说挥100下,她就绝对不会挥99下。
由于体校里男多女少,往往会调女队员去跟男队员练习,其他女孩子都不愿意去,因为会被打得满地捡球,只有陈清晨乐此不疲:“教练说了,要是跟男队员打能赢一个球,我就会越来越厉害了。”
花了半年的时间,越来越厉害的陈清晨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她返还给当初让她一分未得的队友一个11比0,赢球后,陈清晨哭了,教练纳闷:“不是赢了吗?怎么还哭起来了?”陈清晨抽泣着说:“就是因为终于赢了,我才哭了。”
10岁的时候参加广东省锦标赛,陈清晨跻身女单前六获得进入省队集训的机会。可教练看到这个选手“矮矮胖胖的,根本不是打羽毛球的体型和材料”,如果不是因为有录取规定,教练很想把她退回去。
专业队的训练比业务体校更艰苦,总是哭着完成一天训练的她,第二天会肿着眼睛更加劲儿地练习,因为她知道能够来到广州太不容易了:“我得留下这里。”
当初想要退回陈清晨的省队女双教练张少辉很诧异,没想到最不被看好的队员是最认真的一个,训练中若是输球,不需要教练动手,她会惩罚自己不吃饭;比赛打完了,会从教练那里要来录像,晚上躺在宿舍床上一遍遍地回看研究……
当北京奥运会举行时,11岁的陈清晨看着电视机上的女双决赛,指着于洋说出了自己关于羽毛球第二个也是最大的一个目标:“我将来也要跟她一样当上世界冠军奥运冠军”的话语,队友都笑她“你个大头,又说大话”时,张少辉觉得,或许,这真的不会是大话。
2014年,凭借亚青赛女双四强的成绩,陈清晨敲开中国羽毛球队的大门。回想起当年第一次和于洋配合训练的场景,陈清晨眼里依然有光:“太激动了,激动地不会打球了,这怎么办啊。于洋姐就鼓励我,让我放松,告诉我应该怎么跑位怎么打,跟我分享她的各种训练比赛经验。”
这一次,陈清晨终于不再是集体中被看轻的那个,她在女双、混双两个单项上都显露出很强的能力与潜力。
早在里约奥运会之前,她就开始被委以重任。2016年昆山尤伯杯,当田卿和赵芸蕾因为相互之间的关系状态不再的时候,陈清晨显露锋芒,和韩国队的决赛,她与唐渊渟击败对手,帮助国羽锁定胜局。
2016年,陈清晨收获了24.5万美金的赛季奖金,是国羽最高,甚至超过了林丹,但她一分钱也没有花;次年入账超过25万美金奖金,在世界羽坛奖金榜独占鳌头,但她也没有像队友们那样血拼放松,因为她要“攒着给爸爸买车、给妈妈买房”。
因为表达太过直接,陈清晨与贾一凡这对组合此前在面对媒体时,来自天津自带幽默基因的搭档贾一凡一直都要扮演带节奏的“捧哏”角色。
2018年尤杯四分之一决赛,在战胜韩国组合后,她俩在被问到取胜原因时,贾一凡说:“可能我屁股比她大一些,没那么好欺负,韩国组合就太瘦了,没有威慑力”。面这么有爆点的表达,陈清晨只是站在一边憨憨地大笑。
2019年在广州总决赛晋级决赛后,陈清晨常规地表示要在决赛拼了,因为想在家乡夺冠,想拿到广州塔的奖杯,贾一凡就会立马接上一句玩笑:“主要是怕输球以后退役回来教球没人找她学”,陈清晨也不介意,反而补上一句:“那我可以回来卖鸡爪嘛”。
陈清晨从小心大,她不在乎言语上的往来,更不在意外界的声音。为了更好地备战东京奥运会,教练组将她与郑思维拆对,专攻女双。可是整个2018年,她和贾一凡除了摘得雅加达亚运会单项冠军外,再无金牌入账。于是,在东京奥运会临近时,陈清晨小时候听到的那些质疑声又回来了:她行吗?
“骂我的、攻击我的,我都是一笑而过,怎么说是你们的事,我打球是我的事,我的成绩是我自己用努力换来的,我无愧于心啊!”
奥运会女双亚军、世锦赛女双冠军,陈清晨说到做到,用努力换来了成绩,也换来了“被看见”的机会。眉形精心修饰过、染了高调的金发、开始挑选搭配各种看好的发卡,那个从小又矮又胖的“大头”终于开始lucky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