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我一直在做销售。由于工资、发展空间等问题的限制,2008年5月,我辞去了吉林省松原市友邦集成吊顶专卖店每月2000多元的工作。5月25日,我踏上了长春至上海的K518次列车,去一个叫做嘉兴市王店镇的地方。这里就是盛名的中国小家电和集成吊顶生产基地。
此前,我已经和高总(高志祥)电话沟通过数次,直观感觉,此人言辞恳切。可是在我看来,嘉兴,那是多遥远的一个地方!听说坐车就30多小时。几天来我在家里经历了思想的挣扎和利弊的权衡,考虑是不是真的应该去。最终,还是决定要去。可以说,我把这次机会当成了个人命运的转折;在我看来,这是一条通往更高层次的路。
26日,我在苏州下车,坐上大巴到达嘉兴。通过电话联系,高总让我打车到王店:“你一分都不要多给,只给他40块钱。”这是原话。我却听成了只给出租车14块钱。这样在中途换了几辆出租车,差点没被拉进派出所。后来总算想到,南北口音不同,他说的应该是40块钱。由于出租车没有找到高总说的某酒店,在半路把我扔下,走了。半小时后,我找到了那个酒店,穿过门口几辆高级轿车走进那个简陋的酒店,几个女人对我露出惊讶的眼神,因为在嘉兴如此闷热的天气,我竟然穿着一件REEBOK长袖的厚运动上衣。一个穿白色格子衬衫的男人的男人站了起来。我走了2000多公里,要见的就是这个有着典型南方相貌的人。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走到里间。餐桌周围坐了七八个人,通过高总的介绍,我知道了他们都是某某老板。按他们当时自己七嘴八舌的话来说:“我们都是老板,虽然我们没有上千万,但几百万我们都是有的。上千万的人,我们不会跟他坐在一起的,因为层次不一样。”这些人的共同特点就是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缠着一条比较粗的金链子,手指上都戴着大个儿的黄金戒指,上面镶嵌着宝石。其间我注意到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剃的秃头,满脸伤疤,但看来都是烫伤。凭心而论,我认为他是个痞子。数他说话声音最大,典型的东北口音,言辞间满是装虎充愣的架势。我们是家乡人,他说自己是吉林市的,在王店经营着一家浴池。
接下来是敬酒,高总在一边笑而不言。到第三个人敬完我酒的时候,我明白了,如果今天不喝好,我是出不去这间屋子的。我是从不喝酒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让高总把所有人的名字一一为我介绍,我站起来,一通寒暄后,一口干掉4两白酒敬他们大家,才算结束。在我们走出酒店时,我已经站不稳了。看着他们一一启动汽车,各自分散地走了。我和一个武汉的客户坐进高总的白色宝马,走出去后,我记起带来的那本《追忆似水年华》被遗落在酒店。在行驶的过程中,我睡着了。他们叫醒我的时候,我看见我们停在一家超大型的KTV门前,现在回忆起来很模糊,那家KTV大概有5—6层吧。一个中年女人带我们上楼(我忘记了是几楼)进入一个大房间(我也忘了是几号房间)。片刻后,随着扑通扑通的脚步声,进来了黑压压的一群女人。按我的估算,大约有20—30人(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这黑压压的一群女人中,你看不到一个,哪怕只是一个美女。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因为我还没有明白高总的用意),高总让我选一个。为什么让我选?我没有办法选。高总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带我来这种地方?我决定让高总为我选。一番谦让后,高总指着一个穿着黑色裙装的女人来陪我。武汉的客户自己选了一个,高总在等他的老相识,不过他先点了两个暂时来陪他。在小姐的纠缠下,我唱到第2首“假行僧”时,突然感觉酒往上涌,于是快步冲出门,刚到洗手间,胃里的东西已经喷了出来。可以说,之后的所有时间我都在吐。服务生拿来一杯浓茶,小姐捶着我的后背,我却在想工作的事。我有些弄不明白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这算考验,那我觉得,从我喝酒的那一刻开始,我没有丢高总的脸;来到歌厅,我同样没有丢谁的脸,并且我认为,自我来嘉兴后,所有的行为还算得体。我浑身瘫软的趴在洗手台上,就这样想一阵,吐一阵。后来通过跟小姐简单交谈,才知道我们已经来到海宁。我们已经不是在嘉兴,而是在海宁。
在高总把武汉的客户送到宾馆后,回去的路上,我又开始不停地吐。他把车停下来等我吐完,我们约定,所有的事明天一起谈。回到王店,找了个宾馆住下。之所以回忆起以上这些,是因为这一个月来所有发生的事,对我来讲都像一场梦一样的不真切。
那个晚上我一夜未睡,身体像虚脱一般,在房间里去吐的时候只想爬着走。直到天亮,症状才有所减轻。我想着他信誓旦旦地说对朋友如何如何,想着他在车里对我说的:“小刘,我是在利用你”。利用就利用吧,我很高兴能有机会被别人利用,只有这样,我才能通过别人利用而完成我心里认为的那种相互的利用,只有这样,对我来讲才能有所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