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愉快地答应着,他把托盘放到台子上,大步凛然地走到张飞身旁,“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今天给你尝尝我亲自调理的香妃鸡,记着,一定要先饿上一饿,我还真怕万一入不了你胃口,要叫你贻笑大方呢!”
那老妪转头对张飞说道:“小飞,愣着干吗,赶紧去饭厅,老王早在那里等着你咧!你先去那里聊,我们这里做好了就去,快快,别让你王叔叔等急了!”说罢,她放下手里的虾,做了个轰人动作示意张飞赶紧移步。
张飞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好好,那就辛苦大家,我去找王总。”
比邻的房间就是饭厅。那是间长方形的屋子,墙壁倒是难得的与楼下白璧无瑕的白略有不同,可能是为了烘托吃饭惬意的环境,四壁被刷上了淡黄色的漆料。屋子中央放置着一个长方形的餐桌,上面的白布远看就像散发着杏仁的色泽,显出了一种简洁和干净。一盏挂着五六个灯泡的吊灯从房顶的中心垂了下来,正好停在离餐桌一米高的位置上。
张飞已不是头一次来到这里,他看见王占祥正坐在餐桌正中的位置,便热情地打了招呼。他脱掉外衣,坐到了他的身边。
“张飞,你来了,今天忙不忙?张强那里还继续有发难吗?”
“公司正在稳定地开展着业务,这点请王总放心。”他停顿了一下,把语速放慢,又说:“早上,张强又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把周一操盘导致我们15%的损失加上10%的利息补偿给我们。”
王占祥坐在那里,闭上了刚刚还神采奕奕的眼睛,头略微低下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一会儿他又睁开眼,抬起头,说道:“我判断的没错,他做的所有这些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两人会心笑了一下。
一会儿,李阿姨、侍者和刘笑端着盘盘碟碟走了进来,碟子里的饭食飘来了阵阵香味。刘笑边托着盘子边说道:“张飞,赶紧尝尝你刘叔叔做的香妃鸡好不好吃?”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老妪坐到了王占祥旁边,张飞则坐在他的另一边。
侍者适时地退出了屋,只留下宾主四人在坐。
张飞用筷子挑起一块鸡肉,送到嘴边,扑鼻的香味顿时传进了他的鼻孔,这香味摄得他全身充满着一种酥软的感觉。他把肉塞入口中,顿感皮肉又香又嫩,不觉地赞叹了一声。刘笑笑着说:“这里还有一碟调料,是我自配的,你夹一块浸到里面吃起来会更加美味。”
张飞如此照做,果然唇齿生津,他觉得这美味的鸡肉为今天的心情平添了好多美妙。
旁边的王占祥和李阿姨也夹起了鸡肉浸在调料里再送到嘴里慢慢吃下,朝刘笑坏笑地说:“我说刘笑,这香妃鸡可是大不如前啦,怎么难得小飞来一次你还是没有多加注意吗?”
刘笑脸上呈现出尴尬的表情,但他依旧边坏笑着边答道:“退步啦?得啦,我看你纯粹是吃多了罢?要不,半年你不吃这个,看看是不是又有新的味道?”
屋子里爆笑出声,连李阿姨也噗嗤噗嗤地笑了半天。
王占祥又吃了两口,便正襟危坐着,道:“小飞,这次来,为师也实不相瞒,实在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为了大家、也为了全国股市的安定,我们这些人都希望把当年事情永远地瞒下,这点你只需去相信,为师的不会骗你。”说罢,他瞅了瞅刘笑,继续说道:“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已使我们相信,有人已经初步地探寻到了这个并为此而孜孜不倦地做着努力,我和刘笑都判断出,那个人已经接近了其核心的本质,是时候把当年的事情对你交代交代了,否则要是让那个贼人得逞,不消说瑞泽公司,就连国家的股市也会发生颠覆性的动荡,我们这辈人实在是不希望当年的果实被这种只顾蝇头小利又背信弃义的人摘取,因此告诉你,也是希望你心底有个数,如果发生了什么,你也要做好预防并适当地阻止事态的发展。”
张飞专心地听着,他已经预感到今天他王占祥是想把当年的老底交代给他了。
“当年,你还记得我说过那笔股票的拥有者,美国的两个船厂纷纷倒闭的事情?那可是瑞泽公司30%的股份啊,说白了国家就白白地亏掉了那么多钱。但由于两国的证监会没有一份限制跌停的正事官方文书,因此我国政府想要赔偿就只是一纸空文,我当时私底下拿出了那份双方签字的不成文的文书,但对方以缺少签章为由拒绝了。
因此,这便成为了当时不得不承认的损失,由于事件影响太大,国家也没有把这件事搞的家喻户晓,只是金融界的高层才对此了解。国家要求他们守口如瓶,不得对内与对外说出这个秘密,他们也唯唯而已。
这成了当年的一起公案。有人就分析说那两家船厂全是美国政府的托儿,在瑞泽购买他们股票前的大涨也是配合着政府演的好戏,目的就是使我国的大量基金流向美国。可是美国政府以双方没有正式文书为名死乞白赖地不愿承担后果,这使得瑞泽公司在业界成为了一个笑料。
由于那30%的股份里有我的、周明君的,还有你面前的这位刘叔叔的,因此我们几个人赔的几乎是倾家荡产。吝啬无比的周明君是个重利轻义的人,见自己的股份打了水漂便直接攻坚起我来,同时参股的瑞泽元老在他的煽动下,走的走,离的离,弄得我焦头烂额。但我又清楚当初的始作俑者是我,在情理上很难对他意气用事。
他假借着这股怨气,在参与公司股份的几个人中对我构陷,煽风点火,这也正好是中了一些亲密度不高的人的下怀,离我而去又自然而然地走进了他自立门户的天水公司。
但,也有一些看得懂世道与理解我艰难的人,就如你面前的刘叔叔,要不是还有几个像他这样的人,瑞泽公司是否还存在也是个未知数。
还有几个元老级人物,想必你都认得,正是他们没有抛弃我并始终如一地在我身边帮我打理着瑞泽公司,才有了它在日后与天水公司的较量中胜出。”
说罢,又看了眼刘笑,刘笑也看了他一眼,显得一脸郑重。
后来,我们几位认为还是要在Steven先生身上做文章,谁让他是当年为中国证监会与美国证监会牵线搭桥的人呢?
他躲躲闪闪的,知道我们找他的明显意图,便像是甩锅一样的方法来躲避着我们。我们希望他能够从中斡旋,说动美国政府对中方的损失给予补偿。但奈何Steven这时躲避着我们,找到他还真是件难事。
这期间我给他发过电报,打过电话,与他探讨补偿的有关细节。但他也总是在那头搪塞着我,碍于当时中国与美国刚刚建交,很多关于法律上的审定几乎就是双峰各执一词,充满着你来我往的鄙夷与乱骂。
Steven告诉我他去过美国证监会想要问这件事,但随后便没有了下文。他在电话里胡乱地说他去找过证监会的Etangburuce先生,但人家只是对他敷衍塞责,并没有把中方30%的损失放在眼里,却是百般地顾左右而言他。Steven也很无奈便如实地向我汇报着情况。
我们便彻底没了办法,谁让两国刚刚建交很多经济贸易上的框框条文残缺不全呢?”
张飞眼皮一眨未眨地听着,他不想放过当中的每一个字。
王占祥长吁了一口气,他这岁数显然是有些禁不住感情上的波澜,他侧脸看向刘笑,对着张飞说:“你听你刘笑叔叔接着说吧。”
刘笑接过话来,他语速平缓地说:“那还是两年之后的一九八七年,苏联已经在阿富汗战场上坚持了将近十年,美国人十分忌惮他们在全面夺取阿富汗政权后武力的极端发展,便百般挑唆苏联的盟国劝说退军。这当中,也包括了中国。当时的中共领导人也被美国说动参与到规劝苏联撤军的队列中来,后来你也清楚,苏联恰恰是在当年撤走了所有军队。”
据说,当年正是中国领导人卓越的辩才动摇了苏联领导人,这件事大大地使美国收益也感动了美国政府。当年作为国家的领导人与美国政府交涉了两年前的股票亏损一事,并私下里出局了那份只有证监会签字而没有签章的文书。美国领导人大为感动,承诺这件事交由美国证监会处理,对于中方的损失将如数偿还并由美国证监会与瑞泽公司单线联系。
鉴于当时美国国内流通的美金有限,美国证监会找到王总商量能否兑换成等价的黄金,王总待与国内证监会并与政府商量后,终于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于是,四个月后,一艘载着这一吨黄金的货轮只身从美国启程前往中国,当时美国政府请到了多名保镖护送这这批黄金进入中国,哪知到了天津港,上午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登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海浪上卷起了三米高的海浪,浪花拍打在岸边直把水灌进了濒海的一些办公房中。港区内的所有船只纷纷靠岸停泊,当中也包括这艘美国货轮。不久,犀利的狂风更加凶猛,夹杂着不知哪里刮来的黄沙直迷的眼睛涩涩不能睁开。空气中夹杂着黄土的粗粝,毫无遮掩地被人吸到鼻子里。一会儿,便是雨,起初还是遮遮掩掩不肯肆意,只半分钟功夫便又大雨滂沱,倾泻如柱,人们纷纷躲闪尤为不及,船上的一干人马纷纷走回了船中久久不出。
黄金原本是打算当日从货轮内取出,并交由天津仓库暂为保管,但碍于如此的风雨交加,并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启动黄金。
当时,我还有老王,都去了。作为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我们不可能不看着它解决。但如此机密的事情,除了相关人士知道外,并没有让太多的人知晓。黄金是在启运前被封装到一个长两米宽一米的大铝箱内,全部是一根根重约一千克的金条。据说,那个铝箱是美国证监会专门盛放黄金的特制箱子,有着很强的耐受性并加上了镁铝合金而制成的锁,可谓是万无一失。对方在启运前为此拍照摄像,也在上船交接的时候拍下了过程,并把这一切都寄给了我们。
只是,没有想到大雨滂沱一直到了深夜,港务经与货轮大副商定,将在第二天早晨启封货物。我们便也匆匆在海港旁找了个酒店住下只等着第二天起个大早赶往港口。
没想到,当我们第二天一早赶往港口内,眼前的景色一片凄迷,港区刑警一个个都倒在地上,他们的身上全都挂着彩,有的正在流血不止。靠近海滩三十米的区域内,人们倒得倒、伤的伤,从伤口的形状看来,几乎全是些刀伤与钝器打击时留下的。现场没有留下子弹,也不应该是枪伤,否则那么大的动静,从我们所住的酒店里也应该能听得到。我们走到了那艘美国货轮上,走进了船务室,发现全体船员大部分都在床上还在睡梦当中,有的已经是警觉到发生的情况,或者是值夜还未睡的,他们穿上了衣服但也倒在了过道当中,我们马上叫醒了他们,才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如下的供述:凌晨两点钟左右,几个还未睡的船员纷纷听到了岸上的动静,并透过玻璃看见岸上有一群穿着迷彩服头戴贝雷帽的像是职业军人的一伙份子在与岸上的人搏斗着,刀锋钝器无所不用。一会儿,岸上的人们便被他们打爬下,于是他们又朝船上走来,他们赶紧穿上衣服准备迎战,但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舱门便被那伙人用锐器打开,一个人下来,手里拿着灭火器一样的钢瓶,上面连着个管子,朝着船内喷射。在见到迷雾一般的悬浊气体喷出后,他们便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后续的事情应该清晰无误,本就睡着的船员也应该是吸入了这种气体而陷入了昏迷状态。
我们问道那几名保镖,原来他们也都是在船务室里休息,在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们预料到不好,便马上让他们指引着我们来到了存放黄金的集装箱旁,事情的发展也亦如我们所料,偌大的集装箱被钝器击打的大门破损,我们查看了一下那锁头,发现锁头变型甚至熔化掉,显然是被焊化掉的。看来,那帮人为了寻宝准备得十分充分。由于是下过了雨,集装箱旁留下了纷扰难辨的脚印,一看就知对方人手众多,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待我们走进集装箱,却发现里面东西全都在列却唯独少了那个铝制的箱子。
我们又回到码头上,向受伤的人们问着,得到的回答与船上的美国船员全部相仿,他们之所以没有用毒气,据我和王总分析只不过是由于户外露天,毒气的浓度会迅速削弱,因此才出此下策。
他们还说,他们大约十个人左右,开着两辆大型的面包车,七八个人抱着个箱子从船上走下来并把箱子装进了面包车,这才扬长而去。
我们问道:“对方看起来像军人吗?”
他们的回答令人匪夷所思,只是说那帮人身着迷彩服,头戴贝雷帽,像极了军人,但他们也知道国内的军人哪里有戴贝雷帽的呢!而且,贝雷帽被压得很低,估计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正脸吧。他们出手又准又狠,如果不是军人那么也应该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化特警一类的,显然刨除了山野流氓与恶水刁民的可能。
那时,国内还没有什么电子眼,港区四周更是没有什么住户。半夜三更里发生的事情显然没什么人留意,因此……”
刘笑说道这里,顿了一顿。
“这笔黄金就成了一道谜题,随后公安局,刑警队都纷纷出动,却没有任何作为。我们作为主要的损失方,更是望眼欲穿,欲哭无泪。这便是事情的始末。你现在明白了些?”
“那,这件事情就没有下文了是吗?那箱黄金就消失了是吗?又是谁指使的这波人去盗窃的黄金,查明了没有?”
刘笑,这回不笑了,他敛起了微微的笑容,把脸调转到了王占祥的方向。
“小飞,如果是能够查明这些黄金的去向,这个也就称不上是什么秘密了。至于是谁盗走了黄金,又是为什么没有使他们重见天日,我这里只有一个姑且的猜测,虽然未必对,但我敢说也是最贴近事实真相的了,你听我继续说。”
王占翔的脸上刷的一下红润起来,他似乎欲言又止但仍旧看得出他是在费力地强迫使自己说着什么。
“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光听你们在这里唠叨了,嗓子都快哑了吧,今天来这里是吃菜的,并不是来耍嘴皮子的,就听老王扯这些陈谷子乱麻子的,都快失了兴致。快快,尝尝我做的油炸大虾的味道。”李阿姨在一旁吆喝道。
刘笑拿起手边的健力宝,仰头就喝了一大口,笑着对张飞说:“来来,也别光顾了说话,吃饭永远是第一要务,快来尝尝老板娘的大虾。
几个人呵呵呵的乐了几声,又纷纷夹起了盘中的大虾。
大虾做的红润而嫩滑,海鲜的特有味道加上面和油炸的味道在不知道什么样的分配之下把大虾的味道调试的特别有味。他们吃过虾后,王占翔润了润喉咙,才又说到:“
当年我用了瑞泽公司30%的股份购买了美国那两家船厂的股票,这里面既有公司的钱,说白了也就是国家的钱,也有像我、刘笑与周明君之流的股份,说白了即是自己的钱,因此周明君在当初竭力地阻拦我去做这项危险的投资。两年后,美国政府答应补偿我们的损失,但也只是能按照两年内跌停板的限度来补偿,也就是说跌,按照跌停的最大限度,损失的15%算作是既成事实,只能赔偿我们当初那笔钱的85%,也就是说,两年之内,刨除掉通货膨胀,刨除掉利息,我们只能得到原有的85%,有点亏了。
而这,还不是问题的根本。当时正是改革开放的攻坚环节,国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大力拉投资找项目,说白了不就是需要用到钱吗?当时的中国领导人找到我,说国家正是急于用钱的时刻,希望那笔钱中个人股份的那些也算做国家的钱财里面。
说到股份,那时也正是处在改革开放之秋,瑞泽公司家大业大的确在国内蜚声鹊起,那时的证监会也是初露峥嵘,为国内的基金股票交易提供了有效的帮助与监察。它立下了个人持股不得超过20%的规则,20%,对于个人而言,的确是很多了。而那个时候国家却只有一部民法,对于经济法来说,完善又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其实,对于国家的发展,自己的利益又能算什么呢?所以我也没有多想什么便接受了条件,个人的利益得失与名誉在国家面前永远是第二位的。况且,那时简简单单的经济法又没有对个人持股的具体限制,因此证监会出台的不超过20%的规定只能算作孤立,揪起真儿真来未必算的数的。所以,我更是只能接受。包括坐在对面的刘叔叔,也随了我,甘愿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祖国的利益之后,还有当中的大部分人。
这里面,却总是有几个例外。他周明君拉拢了当年剩下的几个兄弟,打起了不愿招降的大旗并指责我在做这个决定前考虑不周,他说既然是有自己的股份,国家就应该把相应的比例如数退还,而不应该是冲抵了国家的损失。
其实他的理由也无可厚非,但是我总不能和国家叫板,在国家面前,瑞泽永远是瑞泽而并非是什么瑞泽和周明君的相关语。我和他解释着,但他却迟迟不愿妥协。
也是无奈,这件事就更加的使他增加了与我决裂的决心和速度,他联合起剩下几位和他在这件事上算作志同道合的兄弟,在公司里与我分庭抗礼,再以后,再以后的事情你便都知道啦。”
说完,他常叹一声,好像把心中积郁的憋闷都发泄了出来。
对面的刘笑也“唉”的一声吁出口气,叹息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也许正是他与瑞泽公司分离的导火索,但老王也是无奈,谁让他是总经理,况且那周明君为人刻板,算钱较真,平时就没少做出让我们觉得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情,我和老王也只是念在大家兄弟一场,才没有哽哽在怀,可是这仍旧没能感动他,我们的沉默在他那里倒成了沉默妥协并使他误以为懦弱好欺的凭证,他越发的与剩下几位兄弟勾肩搭背,算计着怎样划走我们的客户与资源,终于在准备好后,一起走掉并顺利带走了很多的资金并成立了如今的天水公司。”刘笑说。
王占翔在一旁接口道:“张飞,这些,其实以你的聪明估计也会想到这里,周明君为人刁钻刻薄,又比我大上几岁,我和刘笑只愿意在公司里对他和和气气,现在想想也正是培养了他目空一切的性格,并使他做事更加的愈矩与诡秘。这些都使我应该提防到的。
我们六兄弟被他拉走了四个,只有你刘叔叔忠怀耿介又从善如流,始终乐于在我的身边配合着我,我们当初的六兄弟竟是被他抽走了三个!你说这些是不是都因为钱给闹得呢?
周明君的功劳簿上写着许多辉煌的篇章,这也使得当初分给他的股份是在公司内部仅仅次于我的,所以他一直对国家的做法耿耿于怀,他闹不动国家,却闹得了我。
因此,那箱黄金,叫我说,这世界上有且只有他才会有这个动机,去截获它,去拥有它。”
王占翔终于一口气说完,他拿起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口白兰地。
张飞听着,也喝起了冰咖啡,这冷冷的温度在这间暖和的房间里倒也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并使他如释重负。
他问道:“那么,当初那笔黄金,现在该在他的保险柜里吧?”
“仅仅是有这个可能,我说不清楚。第一,那么一大笔黄金在那个年代无论在谁的感官里都是一笔堪称大得不能大的财富,他要是变现,恐怕没那么容易。况且金条上还刻有熔金时的批号,除非他把那些金条给锯了再去变现;第二,从他建立了天水公司开始,便没有停止过对瑞泽公司的攻击,他的资金量多少我还是有些谱儿的,如果以他能拿得出手的资金来衡量,他应该是没有得到那笔黄金;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码头出事的当天,公安局便出动了大量人马,他们在进出天津的所有道路上查哨设卡,增加警力盘查过往车辆尤其是像目击者所言的白色面包车,并24小时派武警在火车站轮番执守,对坐火车出城的旅客严加盘查,力图不轻易放过每一个有嫌疑的人。
但经过了两天不间断的努力,那些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鬼魅一般地消失在了天津这座直辖市里,面包车也找不到,人就更不消说了,换件衣服任谁也认不出的。
只是事后有一天,有一帮孩子在海边玩耍时从近海处捞起了不少刀具与金属钝器,经与当时港口的伤者查验并根据创口的形状判断,确属当日袭击他们的工具无疑。
此事于是乎成为了当年的一桩无头的公案,只是国家认为此事不便于过分声张,毕竟所涉金额太大,影响又很不好。对方又很有素质,袭击时力道拿捏得相当有分寸,既击溃于人使之失去反抗之力又没有另一个人死亡,看来对方只是觊觎那沉甸甸的黄金又非是见财而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也是很难对付的一帮人,遂此时便压了下来,至今关于那件事的解说也都是通过当时在场人员的耳耳相传,却从未有官方的详解见诸笔端。
就是这样神秘!
能组织起那么有素质的队伍,其领导力与协调力都非凡夫可比,光其零死亡一点便很是能说明此点,此人定是头脑敏锐又颇有胆量、又善于言辞能够把这些优秀的素养传达给这些打手,的确是令人钦佩的!
因此,符合这样条件的人,有也只有他周明君!“
“那,王总,这么说来,周明君也没有得到这笔黄金?”
“看来是的,我不是说过,当时天津公安甚至是把所有的警备甚至是周边的公安全部部署在出城的道口,即便是一条镶金的鱼也别想游出去。我估计周明君的这帮人眼见实在是难以把黄金送出去便只能找了一个地方安放了下来,只是时过境迁大众早已把这件事忘掉了,他拿到这笔黄金如果变现也会使公安轻而易举地发现其破绽,于是只能是自己清楚它的存放地点罢了。
对了,他的性格你不是也了解,听听钱的响声便也会很知足,他,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这辈子也许都不愿意去打开这箱金子喽!”
说完便呵呵笑了起来。
“老王,你还有点事没有对张飞交代,这样也许会导致他的误解。”
旁边的刘笑又接过话来,“张飞,你要知道个啬如周明君是绝不会把黄金的事向张强交代的,他绝不会让别人来染指他的这笔财富。但通过我们近几个月的观察我们不难发现张强可能误打误撞地发现了一点秘密。他是个很爱钻营的投机分子,抓住了这点秘密又想顺藤摸瓜看看有没有凭此挟持住他人的机会。
幸运的是,他得到了些端倪。这笔黄金既是在国家的谈判下美国政府给予的赔偿,那无论如何拿回的钱也是应当按照个人参股的比例奉还给个人,但国家拒绝了。当然国家给予用钱是一个方面,但在那时改革开放之初,万事向别人借鉴的东风刮得正猛,国家政策的指向都发生了很多快速的变化,比如拿证监会的对个人参股不得超过20%来说,就是借鉴了国外相同的基金公司的做法,许多都是自然而然又缺少民众的创意。
国家在急于用钱的情况之下,当然希望王占翔等人撤出股份,说得言简意赅点,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对这些得失看得很重。当时舆情也对我们这些基金经理十分不善,认为我们控制市场欺压股民又把大把大把的钱财据为己有,群情激愤大有逼迫我们撤掉所有股份的想法,国家在摸清这些中小散户的心理之后便也跟风般的提出要求,因此才有了希望瑞泽公司参与到这件事的人不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份额。
其实国家也是做个好人罢了,资本市场群雄逐鹿,你死我活,在开天辟地的初始阶段,要不是我们拥有坚实的知识作为后盾又在王总领导下所向披靡又略显狡猾诡诈地倾轧对手,我们现在还不知在哪个地方喝西北风咧!那时,破产自杀者有,妻离子散者有,如若你不去瓦解别人,那只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而这些,政府却又听之任之,他们又何尝提供了些帮助?
倒是等到基金市场稳定了,中小股民的恬噪之声越来越响亮,国家又想在这美国政府的赔偿之下拿得多些,便有了看似商量实则是通告的变相要挟。只不过,我和王总都是忠义大于私利,便也见坡下驴顺应了国家的号召。
而周明君便不是了,他见王占翔毫无原则地答应,在心里就不痛快,于是他便威胁要把当年倾轧对手的手段和对方的倾家荡产拿给政府看,他完全是为了胁迫王占翔回心转意,而王占翔却拒绝了。而且,王占翔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他见周明君这样置兄弟情分于不顾,便也威胁说把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倾轧手段和一件件逼得别人妻离子散的事件逐一公开,让大家得以把这个伪君子看得明白。
双方都剑拔弩张着,只是碍于谁先挑头都会使双方陷于同归于尽的境地才没有发作。
所以,一当提起当年的事情,一想到周明君明理暗里的威胁,王占翔就如鲠在喉,难以安生,周明君也同理,他也怕王占翔率先把那些证据甩给媒体,所以这是个令双方都感芒刺在背的事件,双方憋着一口气近三十年了,本以为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就平淡下去,哪知却被那张强探得了些端倪。
张飞听到这里,豁然开朗!
“因此,当基金之战进行到如火如荼得时候,王总听到了那个Steven便觉得周明君要就范了,害怕于周明君如果在这个时候使出杀手锏来会令舆论对瑞泽整卷更为的不利,所以才三缄其口选择退休,对吧?然后,当张强发现了他所掌握的秘密足以压倒瑞泽公司当年的任何一位元老,他便故伎重演在公司内部逼迫周明君退休想取而代之。”
“完全正确!但又一点还是解释不通。”张飞在一旁插言道。
“我只是想不明白,如果说当他发现了这个秘密而误打误撞地逼得王占翔退休那么说明他当时完全还不知这个秘密的威力,而他一旦明白了它的威力之后,却也要对自己的老板强加迫害,逼得他退位,这又是为的什么?”
刘笑说完,把脸朝向了张飞,示意他好好地想一想。
王占翔在一旁,闷闷地笑了一声,他语速和缓地说到:“张强,在那次国际饭店顶层见面那次,起码没有给我留下寡情决议、大义灭亲的印象,我想的若不错,他和周明君狼狈为奸还来不及,怎么如今却要同室操戈,顶走总经理干啥呢?但是,我们发现在那之前,他轻巧地攻击了瑞泽公司的股票,使着瑞泽公司在一天的时间之内市值下降了15%,这件事大家看起来,是否会有一点关联性?”
张飞和刘笑默不作声,他们都看着王占翔,那模样是希望他可以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退休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了,这两个月里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依我看,既然是我和周明君达成了君子之约,他就该完全照着去做,然而他也的确做到了,他虽然钩心斗角诡计多端,但却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没有耍小人之风,这点还是属实的。那么唯一剩下的结果便是张强在迫使周明君退休之前,令天水公司做出了攻击瑞泽公司的事端,才又事后通知到周明君。张强一定会找到个合理的解释蒙混过关,而被蒙在谷里的周明君却将错就错地误认为天水公司打破了他与王占翔之间的君子之约料到王占翔一定会加以报复!他也懒得或许是没有面子对我解释了,却一味坚持着自己的揣测并一直走到黑!
他知道,退休也许是唯一可以平复我的方法,因此在那之后,便马上选择了退休。
现在,故事从头至尾全都已经了然,你们都明白了吗?”
房间里爆发出赞叹的声音,张飞和刘笑都为着这精彩的辩论而感叹着!
“也就是说,张强攻击瑞泽公司完全是给周明君看的?好老道的一套,亏他是个腿上无毛的年轻人!”
“是呀,这个张强,就是这样的诡计多端,周明君为人尖酸,又培养出这样的人才,也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只有张飞的脸色暗了下来,他抬起臂肘抚住额头,神态尽显叹息与冥思,眼神久久定在前方。
刘笑似乎看出了他有心事,估摸也猜到了几分。他替张飞分解着,把脸转到王占翔那边问道:“老王,你说那笔黄金该是不会再重见天日了吧?”
“很有这样的可能,老刘,你也知道,除非他把这些黄金拿去熔了,然后再冷却成金,而那要冒很大的法律风险的,万一被国家发现了,判他一个劫持重金又私自窝藏的罪名是轻的了。而他,全国基金老大的位置,估计也不缺那点钱。
你想,诡秘如他都觉得让黄金重见天日是何等困难,我想别人也更别想染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