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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谁说故人忘不了,新人自己要逃跑
(一)
2014年9月10日,星期天,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周扬没想到北京的地铁中午都这么挤,她背了一个双肩包,被众人夹在中间一动不动。空气里突然飘来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儿,那是方一航昨晚送给她的香水的味道。这味道很特别,即便夹杂在各种汗臭中,也能被瞬间识别。周扬下意识地顺着香味儿望过去。
没错,就是方一航的头,周扬踮着脚尖透过缝隙认出了这熟悉的轮廓。还来不及喊出口,突然,周扬收回脚跟,把头缩进了人群中。太可怕了,除了那个名叫周扬的女子,方一航的怀里怎么会抱着另一个女人,那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似乎没有。她懵了,方一航竟然买了两瓶一模一样的香水。
周扬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望过去。那女人模样标致,一只手放在方一航的胸前,甚是小鸟依人。要命的是,方一航身上穿的墨绿色T恤正是周扬昨天踩着高跟鞋逛了一整天的商场送给方一航的生日礼物。周扬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把方一航的衣服扒下来。看着方一航的半边胸脯和侧脸,周扬有种令人窒息的陌生感。
她以为她会发疯,跑过去狠狠扇那贱人一巴掌,破口大骂。可是没有,车到站停下来下了不少人,周扬定睛一看,两个贱人还站在那里你侬我侬。“方一航”,这是周扬的标准音调,绝对不亚于林志玲温柔的程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没有高一度没有低一度。
两人四目相对,还不到半秒。方一航拉着贱人的手,抢在地铁关闭车门之前,位移一般消失在车厢中。
周扬脑海里还反复回响着自己轻唤周一航的名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二)
到底谁,才是受害的一方呢?
方一航坐在床上,默默抽着烟流着眼泪。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方一航这是伤的哪门子心,周扬手忙脚乱地四处收罗这个房间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部装进箱子要搬出去。她在他身边飘过来飘过去,他以为她会说点告别的话。但是她没有。
方一航先开了口:“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
周扬没听见似的,继续收拾东西。
方一航深深吸了一口烟吼道:“周扬,你以为全是我的错吗?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这张照片已经在我的钱包里放了两个月啦,你关心过我吗”
方一航把钱包摊开扔到周扬眼前。周扬看着钱包里夹着的贱人的照片,咬着嘴唇不说话。
方一航:“没错,我没法让自己不爱你,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容忍你的心底里还藏着别人。哪怕一丁点也不行”
周扬一把抓起钱包扔回到方一航腿上。“方一航,出轨的人是你,不是我”
方一航:“你这种精神出轨,更加虚伪,更加折磨。你只要告诉我他是谁,我帮你去找他,我来成全你”
周扬:“你胡说,我都已经打算跟你结婚了,你还要怎样?”
周扬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方一航过去抱住她,却被她挣脱了。
方一航:“我爱你,我要的是你也爱我的一颗完完整整的心。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周扬,我求你,我求你走出来,走出来好不好”
周扬拉上箱子拉链,提起来准备出门。方一航眉头紧锁看着周扬的眼睛。
周扬:“对不起,太晚了”
周扬面无表情,径直走出门。
站在小区门口,周扬停了下来,看着面前车流穿行,人来人往。突然路边一群女学生围着小贩买冰棍儿,周扬嘴角微微一笑,走过去也买了一只苹果味的。
周扬拿着冰棍,走在一群学生中。突然有一种时空穿越的不真实感,她又被回忆之网笼罩了,无处可逃。
(三)
周扬提着行李住进了闺蜜关羽彤的家。60平左右的一居室,还算精致敞亮,还带着阳台。关羽彤家境优越,在北京三环住这样的房子算不得奢侈,富家千金以害怕孤独为由硬是说服了周扬搬过来和她一起住。周扬虽说是极要面子的人,看在钱的份上,实在是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周扬蜷坐在纱窗前,阳光打在她的头发上闪闪发光。周扬把头埋在双膝间,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关羽彤拿着手机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时不时望周扬一眼。
关羽彤打完电话,开始练瑜伽。
关羽彤:“扬,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方一航请我吃过一次饭,让我讲了好多关于你的故事。一直说你老在梦里喊自己的名字。”
周扬:“有吗”
关羽彤:“你放心,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我觉得,方一航是真的爱你的,他离开你肯定也很痛苦”
周扬:“周扬”
周扬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关羽彤:“都八年了,我说,你也该忘了才是”
关羽彤突然从瑜伽垫上起来,走到书架前,从中间抽了一本很厚的精装书,翻看起来。
关羽彤:“没错,就是这儿”
关羽彤捧着书小跑到周扬跟前,把书递给周扬。
关羽彤:“诺,自己看,三年前你自己划的线。死性不改”
周扬接过书,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
清晰的黑色钢笔线勾划着的几排文字,显得格外触目。
周扬用手指,缓缓轻抚着这几排文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夺眶而出,周扬一仰头,硬是给逼了回去。
周扬:“这书我还以为早不见了呢,原来被你丫给收了。过去的事我早就放下了,不然我也不会都打算跟方一航结婚了,他就是想替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亏你还真信。我是什么人啊,周扬,失个恋算什么,旧的不去,新的还不来呢。姐正好想换换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