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距离构思这部作品整整十年了。所以,这部小说无论好还是坏,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它不是我突发奇想、因某一点兴趣而粗制乱造的,它是承载了我太多感情和思想的,很多次想放弃却又迫使自己不得不继续完成的作品。截止现在,她的整体构思已完成,文本已完成二十章约十万字。构思是最难的,文本是很快的,所以我尽量用业余时间保证不会断更。
这虽然是我的第一部小说,但因为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所以在创作方面,我有着自己的理论见解。其中最重要的,是“作者不是上帝”。很多人认为,小说作者根据自己的意愿创造人物,并根据自己的喜好去操控他们的命运,是一件很爽快的事情。我认为这完全是不负责任的。我认为,我们每个人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离不开三个因素:环境、性格、能力。这三个因素相互作用,才形成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的特征。当作者赋予了每一个人物这三种特征时,他们实际上已经有了生命,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必定都是有原因的,而不是作者根据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们。换句话说,我创造了一些人物,她们曾经生活的环境不同,先天和后天形成的性格不同,能力不同,把他们放在一个设定好的大环境里,他们自身的行为其实已经不受我控制了。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和记录者,比如他们会爱上谁,会讨厌谁,做的每件事会对自己和别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并最终会收获什么样的结局。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也是我只构思就花费了大量时间的原因。
这是一个悲剧的故事。有次,因为自己强烈的情绪,我厌恶一切悲剧,因此下定决心:要么不写,要么改变结局,变成一个大团圆式。我发现改不动。那时环境已经设定好,每个人物特征已经鲜活起来,把他们聚在一起,只有这一个唯一的结局。有时我看文艺作品会有双结局,便觉得可笑。只要你的环境够精细、人物的性格和能力够鲜活,那么他们就只有一个结局。
但这并不是说任其自然发展,像我们现实中每一个人一样,大多数人的生活是乏味的。这不符合小说的创作规律。小说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情节的张力在于矛盾。理论上,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或大或小。但现实中矛盾往往是分散的,而我就是把自己认为有意义的矛盾集中起来,并因此而设定环境。但这些矛盾,是不可能在现实中完全集中在某一个浓缩点的,强行集中,便会显得荒诞。为此我不得不放弃了最容易让读者代入的现实环境,虚构了一个能让我大胆想象的陌生环境:精灵世界——爱丝堡。
好的小说一定要让读者代入进去,产生共鸣。虚构世界在这方面其实很难,因为它很容易让你认为这是假的。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虚构一个乌托邦的世界,极致美好,让你明知道是假的,但心存向往;一条是在假的环境里的假的人物上,赋予他们最真实的情感,让你为真的情感感动而忽略掉假的人物。爱丝堡不仅不是一个乌托邦的世界,反而有些反乌托邦,所以第一条路断了,只有第二条可走。在这方面,我尽可能做到极致,所以当你深入到情节里面,你会发现,爱丽莎、约斯比卡、柏丽丝小姐、艾莉婕老师、樱井利亚、泡芙、紫精灵姐妹乃至切利斯、艾瑞泽等,他们不再是一个个奇怪的名字(因为是精灵世界,所以起名字我无法太中国化,但尽可能简单),而是一个个有真实情感的人,你会因为他们的情感而温暖、流泪甚至叹息。因为他们的情感是真实的,而不是我作为作者的刻意强加。
我不太喜欢去刻意使用一些技术手法。比如悬念,比如伏笔,比如曲笔。平庸的推理小说作者往往使用大量悬念吸引读者读下去,这是作者刻意为之,因为他们在扮演上帝的角色,所有的人物行为逻辑不是为了人物自身服务,而是为了悬念服务。这是我最讨厌的。好的悬念肯定是自然而然的,比如某个人无缘无故讨厌你,这会让你觉得好奇,并有去探寻真相的欲望。最后的真相一定是有着深刻原因的,而不是为了讨厌你而讨厌你,最后再喜欢上你,强行完成一个反转。再如伏笔,其实就是因果的关系,我们每一件事都是相互关联的,所以生活中处处伏笔,我们又很难察觉到。——小说中应该也是这样,伏笔不应沦为作者炫技的工具,而是人物每一个结果的前因。曲笔是作者有意把真相分散情节之中,让你自己去寻找、拼接最后得出。《红楼梦》是这样,所以它成为了一门显学。但我认为,这应该是曹雪芹的无奈之举,因为他所处的时代不允许这种真相存在,而他又实在想告诉后人。如果他的时代像现在这样开放,《红楼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隐晦难懂的。
所以,我尽量避免刻意使用技术手法,就是想把每一个人物最真实的状态呈现给你们,让你们去感受他们最真实的情感温度,并因他们的行为和结局进行一些反思,对自己的生活有益,这就足以值得我为之骄傲了。希望有一天,当你深入了解了每一个人物,并对他们有自己的评价时,愿我也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而不是作者,去谈谈我自己的解读。那时他们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再受我的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