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心

尤今 新加坡作家

新加坡的双溪布洛,是个充满野趣的自然保护区,不计其数的蜥蜴在这儿活得优游自在。

这天徒步时,在河边的草堆上,看到一只两尺来长的蜥蜴,懒洋洋地躺着,兴许在做日光浴。慷慨的阳光泻在它身上,鳞片熠熠地闪着美丽的亮光。

正看得入神时,来了一对父子。

孩子约莫六岁,常年生活于钢筋水泥的森林,此刻在野外看到难得一见的蜥蜴,自然雀跃万分,他看了好一会儿后,迷惑而又好奇地问父亲:“爸爸,这蜥蜴,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已经死了?”父亲快速应道:“没死呀!”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力掷向那只与世无争的蜥蜴;蜥蜴吃惊、疼痛,愤怒而又屈辱地爬走了。父亲得意洋洋地对儿子说道:“你看,我的话,没错吧?”

这一幕使周遭游人瞠目结舌。

一名年轻的女子趋前质问:“你允许别人往你脸上抛石子吗?”男子粗声粗气地应道:“当然不可以啦!”女子说:“那你为什么向蜥蜴抛石子呢?”他理直气壮地应道:“蜥蜴又不是人!”女子气得脸色发青:“蜥蜴也是宝贵的生命啊!”

上述父亲向稚龄的孩子做了错误的示范,让他以为可以用粗暴的方式对待其他生物,无形中在他胸腔里放置了一颗僵硬的心。一颗冰冷的心,是会给他人乃至于自己的生命带来酷寒的冬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