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如故人 魏英 摄)
吴重生/文
一位优秀的理工生因为写不出文笔流畅、思想深刻的文章而苦恼。虽然他的数理化成绩非常优秀,且据此考上了名牌大学,但在“下笔千言,一挥而就”的文科生面前,总觉得自己很弱小。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位优秀的文科生校友,一聊天,结果发现对方非常崇拜自己。这位文科生认为文史哲知识虽可丰盈一个人的灵魂,但真正经世应用的还是理工科知识。
原来,双方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学问。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我想说的是,文理科各有所长,既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妄自尊大。能文理兼修固然好,做一个优秀的文科生或者一个优秀的理科生也未尝不是好事,没有必要削足适履。把长处加长,一样可以造福社会,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
钱钟书高考时,数学只考了15分,而他的国文和英文成绩都是满分,结果被清华大学外文系录取。有考证者指出,当年清华大学的新生录取标准是,国文、英文、算学三门平均40分以上。其中部分科目有最低分的限制,国文和英文不低于45分,算学不低于5分即可。由此可见,钱钟书并非被“破格”录取,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数学成绩差并没影响钱钟书成为杰出的文学家。
从专业设置上来说,对文科生的要求更高一些。理工科就业面广,很多人出于从众心理都去学理工科。在高考的时候,文科的选择面非常小,文科能报的专业理科都可以报,理科能报的文科大多不能报。文科生素有“万金油”之称,在就业上具有较强的就业灵活和适应性。很多媒体的从业人员就是文科生。窃以为,要辩证地来看待“就业面广不广”这个问题。说到底,看你“就”什么“业”?
我曾有幸应邀观摩北京大学2021年度的毕业典礼。记得中文系学生喊出的口号是“万卷诗书堪用世,一塔湖图总故乡”,深以为然。一个腹藏万卷诗书的人,一定是“堪用世”的。
在日本留学期间,鲁迅观看了“日俄战争教育片”,深感学医只能医治国人的身体,却不能开启民智,只有将手中的笔作为武器,才能使国人清醒过来,于是他做出了影响他一生的决定:弃医从文。事实证明,对于改造一个民族的思想,文学远远比医学要“有用”。
清代诗人黄景仁在《杂感》一诗中写道:“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书生真的是百无一用吗?其实,这不过是诗人黄景仁的自嘲而已。黄景仁天资聪颖,乾隆二十九年参加童子试获得第一名,之后虽沉沦下僚,但并非“书生”的身份之误,而是时运和个性使然。
章太炎先生在《读史与文化复兴之关系》中指出:“以中国幅员之大,历年之久,不读史书,何能知其梗概?鉴往以知来,援古以证今,此如弈者观谱,旧谱既熟,新局自创。”如果不懂得文史哲的常识,对自己国家、家族的历史都不了解,就会坠入明末清初文学家张岱在《夜航船》一书中讲述的那位半吊子秀才卖弄才学出洋相的境地。
因此,文科生要学理工科知识,理科生要学文史哲知识。虽术有专攻,不必为难自己一定要成为通才,然广泛涉猎,博览群书,当为每一个现代人终其一生的学习任务。
2022年5月10日晨6时写于北京储云楼北窗